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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应  帆(美国)
2021年07月24日05:04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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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康奈尔读书两年,认识一批中国来的留学生朋友。毕业后,大家风流云散,散居世界各地,很难再聚,但这几年拜微信等社交媒体之赐,偶尔也能通通信息,了解彼此近况。在校时跟美国人虽有交往,但毕业后就大多再无联系。当年实验室却有两个亚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时不时互相联系一下,甚至还会有在纽约城里聚餐话当年的奢侈。

  这两人一个是韩裔孔勋,另一个是日裔松本龙生。说起来,这两个人当年都是实验室的研究生,我当年博士在读,既批改理论课程作业,也要帮助实验课程的教学,算是他们的“老师”了。

  我们3个年龄相仿(他们比我年轻三四岁,都是“70后”),脾性相近,文化背景有相通之处,甚至家庭背景也有共同话题:我们各自都有一个兄弟,兄弟目前都是单身狗。这些年我们先后成家,生儿育女,小朋友们年龄相仿;说起育儿话题,更可滔滔不绝。

  在校时,我们就常一起吃饭聊天,还有一起观看日本动漫的有趣经历。孔勋和松本毕业后都在纽约上班。松本毕业后先是去东京工作几年,然后回美国找了个薪高事少的政府职位。孔勋是韩国出生,美国长大。他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女朋友、塞尔维亚人桑尼娅,不顾一切跟他果断完婚。

  我刚到纽约时,孔勋和桑尼娅住在新泽西,曾邀请我去他们的住处过周末。我至今记得我们三人和他们那条叫Coco的狗悠闲度过的“乡下”周末。在纽约上班,饱受通勤之苦,我们一度讨论在城里合租一套大公寓的计划。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很快结婚,而孔勋夫妇也下定决心搬离纽约,去了西雅图。以往每天赶火车转地铁、单程一个半小时的通勤噩梦,进化为可以步行30分钟到公司的轻松写意。他们长舒一口气,向我“炫耀”终于可以“享受”生活。在那里,他们两次经历婴儿早产的痛苦,万幸的是,两个女儿如今都健康可爱。

  上班几年后,我还先后参加了孔勋和松本的婚礼。孔勋和桑尼娅的婚礼,特意选择在康奈尔植物园举办,只邀请了双方的至亲和好友,统共不过十来人。作为被邀嘉宾,我从纽约坐灰狗赶回学校,见证了他们人生中重要而神圣的一刻。

  松本和斯特芬妮的婚礼在法拉盛的一家大酒店举办,筵开几十席,热闹非凡。因新娘是华裔,还有相当于改良版的“闹洞房”节目。

  我是回大陆把太太“搬运”过来的。太太到美国不久,我就带着她去认识这两位亚裔朋友和他们的太太,算是踏进我为数不多的国际友人朋友圈。

  初到纽约,单身的我也曾受邀去松本家里作客。那时他刚成婚,又邀请了另外几个朋友一起在家里吃饭、玩游戏。他们都是在美国长大的亚裔后代,和我这样的第一代移民语言、思考和行为有不同之处,但更多是人性的互通和对友谊的珍惜。后来我们都有了小孩,还去他家参加过小孩的生日聚会。

  我们这帮人里,桑尼娅是最有心的,至今保持每年给大家寄一张自制贺卡和全家福的习惯,还会附写一封长信,详细告知一年里家里成员的变化和成长。我每每也只能化繁就简,回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代劳。

  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之前的秋天,我们又因孔勋一家来纽约探亲而得以一聚。我们每一家都倾巢而出,当年只是4个康奈尔的学生(桑尼娅也是康奈尔毕业),如今演变成3对夫妇6个大人和7个小孩的庞大亲友团。

  孔勋高大,一直虚胖,不想这次回纽约瘦了100多磅。惊讶之余,大家纷纷向他请教健康减肥的秘诀。松本留起一缕山羊胡子。他在政府公司做得太轻松,干脆自己出来成立公司单干,经济宽裕之余,太太也辞掉了公校老师的教职。他们继承了父辈留下的房产,没有按揭之忧。工作和育儿之外,松本喜欢打高尔夫球,斯特芬妮喜欢购物,比我们日常接触的美国中产生活更为惬意舒适。

  那个中午,我们在切尔西一带吃了简单的披萨午餐,然后在高线公园一路北行,一边欣赏秋日风景,一边谈笑风生,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傍晚时分,在哈德逊广场的小食店里,我们不得不告别,一一拥抱、握手或者吻颊,恋恋不舍。

  记得上一次在纽约聚会,孔勋对我说:“我们的聚会必须三人都在。上次松本来西雅图,我们一起吃饭聊天,可是总觉得少了谁,少了什么。后来意识到:就是你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呀!”平常话语,却叫我感动莫名。康奈尔校园里的3个亚裔学子,到如今3个年近半百的美国亚裔男人,我们仨的交往和友谊,在美国歧视亚裔事件层出不穷之时,每每给我带来些许慰藉和感念。

  看过许多地方的云,走过许多地方的桥,遇见几个留下美好回忆的朋友。这大约也是人间值得的一个重要因子吧。

(责编:赵欣悦、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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