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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记忆中的乡村图景(新作评介)

——读曾剑《向阳生长》

杨  毅
2021年04月08日04:19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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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 剑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曾剑的小说以浓厚的乡土情结著称,作为从农村成长起来的作家,他尤其强调生活对创作的巨大影响。他坦言自己不懂什么技巧,而是在“写生活”。这种看似朴素的文学观念,将他与绞尽脑汁编织故事的作家区别开来,使他的小说具有浓郁的真实可感的乡土生活气息。《向阳生长》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小说描写的地域是湖北红安农村的竹林湾一带。这里曾是革命老区,在“我”度过的整个少年时代,令人印象最深的是贫穷。即使是如此艰难的环境,也没有让“我”和兄弟几人沉沦。他们向命运抗争,依旧向阳生长。主人公取名“向阳”,显然寄托了作家的理想和情怀。这是一种在逆境中生长,寻找阳光的不屈精神和光辉人格。

  曾剑写乡村,采用的是一种看上去完全“自然”的方式。他尽可能“客观”地呈现出竹林湾一带的风土人情,写出了乡土社会中人们的日常生活:有饮食男女的家长里短、攻讦争斗,有因为贫穷而举步维艰的辛酸无奈,也有童年记忆里的懵懂、寒凉和温暖。在作家笔下,乡土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其中保留的民间伦理,让作品呈现出与以往文学叙述中不尽相同的另一面。小说虽以杨向阳的人生经历为主线,但更多的笔墨还是用来描摹主人公成长的少年时代及其家乡人事,而非主人公身份的转变。小说将绝大多数篇幅用于乡村风貌的细致描写,其中难掩作家书写家乡历史时的深厚情感。换言之,小说虽以家族史的形式链接起近百年的中国史,但宏大叙事显然并非作家的本意。倒不如说,作家是以少年视角回望自身及其家族的历史和命运,呈现出个体记忆中的家族史与乡村史。

  熟人社会没有秘密。竹林湾家家户户的鸡零狗碎总是不胫而走,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如果偏要说这里有什么例外的话,“寡条汉子”聋二或许可算一个“另类”。聋二沉默寡言,从不参与村民间的家长里短,独自住在废弃的窑场里,依靠砖瓦手艺过活。杨向阳的父母因为家境贫困,无力养活所有孩子,只得将他寄养在聋二家,让他认聋二为干爹。聋二的爱,让少年向阳感受到不曾有过的温暖,聋二甚至成为他成长道路上的引路人。尤其值得称赞的是,小说极为深刻地捕捉到这个人物的精神世界,使之成为整个小说中最具深度的人物。聋二年轻时英俊潇洒,但从战场回来后,却变得沉默寡言,从不谈婚论嫁,直到孤独终老。小说并没有直接交代原由,而是在叙述中步步为营,不断暗示这个人物的独特之处,最终才揭开谜底。原来,战争使聋二身体受损。他小心翼翼地“捍卫”自己的隐私,更捍卫自己做人的尊严。这样的写法不只为读者制造了悬念,聋二的身世更充当起叙事的动力机制。由于身体残缺的背后是人精神世界的危机,我们也就理解了聋二所背负的精神枷锁,他的行为也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而当他甘愿坦露自己的隐私只为换取“我”一个考试资格时,人物的光辉形象一下子就被树立了起来。

  小说结尾,当向阳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军官和作家回到家乡时,他感慨自己的少年时光竟是在这个茅草屋中度过,但又认为“今天所拥有的一切,绕不开这个破败的窑场”。“如果说,我今天已长成一棵树,那么,在这个窑场,我获得了最为充足的阳光照耀,获得了山泉的润泽。”——这话虽出自主人公之口,但何尝不是作家借人物表达出的心声。曾剑以他对家乡一如既往的热爱,回望并歌颂这片孕育了我们的土地,直面乡土社会与民间伦理,全面展现了个体记忆中的乡村图景。

(责编:赵欣悦、杨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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