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学到话剧的鲜活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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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第二十四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精心打造“艺海秦风”平台,为陕西人艺的《生命册》《平凡的世界》《主角》《白鹿原》以及《星空与半棵树》五部作品提供了集中展示的机会。五部作品均由经典文学作品改编,在体现陕西人艺浓郁地方特色的同时,也为文学名著的舞台改编提供了鲜活范本。
越是有地方文化特色和审美个性的剧团,越能在话剧百花园里争奇斗艳、大放异彩。多年来,陕西人艺依托地方独特文化资源,强化自身鲜明的审美特色,培育剧院独特的文化品牌,体现出一种艺术远见。从一定意义上看,地方话剧本就是各地民众以富于地方特色的语言审美来认识世界的独特创造,地域特色与审美个性正是地方话剧团的核心竞争力。若能多一些注重发扬自家审美优势、配置自家文化资源的院团,那么,中国话剧界的百花齐放便指日可待。这对一窝蜂地争拍某一同类题材,丢掉自己的独特审美优势和地域特色,同质化、雷同化的创作倾向,也是一种有力的匡正。
文学名著改编是话剧艺术的重要题材之一,涉及的是从文学思维到话剧思维的转变。这是两种不同的审美思维:文学著作通过文学语言作用于读者的个体阅读感知,激发每位读者产生相应的空间联想,进而完成审美鉴赏;而话剧以有声音、有画面的具象化视听语言,作用于观众的视听感官,激发每位观众产生一种对应的时间联想来完成审美鉴赏。两者相较,时间联想更为容易。如看舞台剧《红楼梦》,大观园在舞台上是被舞美设计师具象化了的;而读小说《红楼梦》,大观园则是曹雪芹用平面的文学语言描绘出来的,为读者留有较大的想象空间。
对于这两种思维的转换,我们的前辈曾做过深入研究。我的老师钟惦棐先生,就劝勉吾辈研读匈牙利美学家乔治·布鲁斯东的经典著作《从小说到电影》。前辈们打过一个生动的比方:一部小说改编成电影或者是戏剧,改编者不应是匍匐在小说家膝下的忠实翻译者,而应成为站在小说家肩上的创造者,要把小说理解透、粉碎掉,留下一堆闪烁着文学精神火花的创作元素,然后再按照话剧思维的艺术规律去重塑一部话剧艺术之“山”。这条探索之路艰难而漫长,十余年来,陕西人艺在这方面辛勤耕耘,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此次展演的五部作品互补共生、得失互鉴,共同启迪我们如何将文学思维成功转化为话剧思维。
“艺海秦风”的五部作品中,改编自陈彦长篇小说的《星空与半棵树》是首次公演。陈彦的长篇小说作品同时蕴含着深刻的思想性与艺术性。他作品中的思想性往往并非公式化、概念化的表达,而是通过审美化、艺术化处理呈现出来;他的每部作品在艺术性上均有新追求,而这种追求又承载着深刻的思想内涵,绝非“为艺术而艺术”。如《装台》喻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舞台要靠每一位刁顺子这样的普通人以诚实劳动添砖加瓦来共建,《主角》揭示经济转型中艺术家的历史担当。《星空与半棵树》的题旨更趋宏阔深邃,主人公怀如星空般宏阔的理想、信仰与执着追求,小人物们亦以坚守“半棵树”官司的韧性捍卫尊严、求索公正,原作中蕴含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意识、公平正义的法治意识都在舞台上得到了艺术化、审美化的表现,这是我们今天应该大力提倡的。不过,该作品仍有值得商榷之处。导演在话剧中设计了“动物世界”以营造意境,这是对小说里“猫头鹰”角色的沿用,但我认为群体动物的表演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情节的发展和人物性格的塑造,特别是有些台词都受到干扰。在这点上,我认为“作为形式的意味”似乎甚于“有意味的形式”。建议把握好群体动物的戏份,使这部戏更精粹、更凝练,在思想与艺术上都更上一层楼。
总的来说,“艺海秦风”为陕西人艺这一中国西部的话剧重镇提供了一次与国内外同行对话的重要契机,既彰显了上海国际艺术节的广阔视野与包容特质,也是推动话剧艺术交流互鉴的开创性实践。
(作者:仲呈祥,系中央文史馆馆员、著名文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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