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理的熨斗粑(多味斋)


在我的记忆里,会理古城的熨斗粑最好吃。
第一次吃熨斗粑,是一个秋天的早晨。当民办老师的父亲到会理学习,让我有机会走出偏僻的寨子,跟他到县城开了一回眼。临街有家熨斗粑小店,火炉敦实,小锅铺陈。随着嗞嗞声响,丝丝香甜勾着过往行人的胃口。
父亲停下脚步,给我买了一个熨斗粑。烫乎乎的熨斗粑焦黄绵软。我还没张嘴,已是满口生津。父亲见我吃得鲁莽,提醒我吃慢点,他弯下腰,指着火炉上的小锅说:“要是在里面加个鸡蛋,那才好吃哩!”我把手里的熨斗粑几口咽下去,扯着父亲的衣角不想走。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下次进城,带几个鸡蛋来,请店里的叔叔给你做!”
那时我就想,这么好吃的熨斗粑是怎么做的?鸡蛋是煮熟了放进去,还是煎好了加进去?熨斗粑就这样在我脑海里生了根。
经常吃熨斗粑,是我到会理工作以后。早晨上班,在路上买个熨斗粑,边走边吃,省时实惠。一个大大的铁皮炉,盛着从烧剩的煤炭里拣出来的“炭花”,上面是铺排整齐的小铜锅。“炭花”慢慢熬出的火苗舔着锅底,嗞嗞细响中溢出诱人的香味。刚出炉的熨斗粑糕体金黄,香气缭绕,放嘴里一嚼,松软筋道,甜而不腻。
传统的熨斗粑,是将大米浸泡后磨成浆,发酵后加入鸡蛋和红糖搅匀,然后用勺子舀入一只只小铜锅,在炭火上慢慢烙烤。炭火殷红,热气氤氲,待锅中糕体成形,用细长的签子翻一面,边烤边用刷子刷油,直至焦黄。
记得七八年前,有对小夫妻在九洞桥头卖熨斗粑。小伙子手握勺子,往小铜锅里舀米浆,在铜锅边刷油;女子手里长签翻飞,边翻动锅里的熨斗粑,边招呼过往的客人。昏黄的路灯,褐黑的铜锅,殷红的火苗,忙碌的身影,以及摊点边一张张充满期盼的脸,成为晨曦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妹子,来两个!”“好嘞,来了!”女子笑眯眯地说着,眼睛盯着铜锅里冒着热气的熨斗粑。签子一翻一戳间,熨斗粑就装入了食品袋,火候刚刚好。
当然,在会理,熨斗粑不仅街边小摊上有,宾馆早餐桌上也有,这道小吃,还登上了酒店大餐的餐桌。
前不久,远在上海的同学回会理,第二天就拉着我去吃熨斗粑。那小两口的摊点已经搬到了小北门,每天照样生意兴隆。接过烫乎乎的熨斗粑,同学轻咬一口,高兴地点着头:“还是过去的味道!”同学对我说,出门在外,总是时时想着会理的鸡火丝饵块、抓酥包子、熨斗粑、稀豆粉、鸡枞饺……的确,每一道独特的美食,都是鲜活的人间烟火,也是袅袅乡愁。
《 人民日报 》( 2025年07月19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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