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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故乡(文思)

李 勇
2025年07月16日05:54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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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乡,作家更是如此。说“更”,是因为于作家而言,故乡确实太重要了,那不只是他生命,更是他文字的来处和起源,是他写作的“根”与“本”。鲁迅的绍兴、沈从文的湘西,都是再有力不过的证明。

  相对于现实的故乡,文学中的故乡面目要复杂得多。故乡因作家不同的心意与愿望,也呈现出不同的样貌。有一年,到萧红故乡,站在萧红故居门前望向呼兰河,脑海里便浮现出萧红笔下的祖父、小团圆媳妇,以及那忧郁的文字:“在乡村,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而在另一位东北女作家迟子建笔下,黑土地上的故乡却是另外的模样——那流淌在东北大地上的另一条宽广的河叫额尔古纳河,同样遭受过生命至痛的女作家,却以绚丽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和萧红笔下不一样的故乡。

  我脚下中原这块土地,是许多现当代作家的故乡。近现代以来的河南是乡土中国经受磨砺,从传统走向现代、由贫瘠走向富强的缩影。所以在刘震云、李佩甫等人笔下,故乡多是凝重之地。我去过很多河南作家的故乡,发现河南文学其实有着我们印象之外的更丰富的构成。比如南阳不仅有姚雪垠、二月河,还有从唐河县城走出来的田中禾,以及更早从那里走出来的诗人李季,而淮阳的孙方友、墨白兄弟,长垣的冯杰,他们的根脉与师承,除了中原文化之外,更有这块土地上无比丰饶的民间文化。

  我们常常是从文字走进作家的故乡,有时也相反。前年去平顶山,意外“遭遇”了一个在现代文学史上不太被重视,实际上却非常重要的作家——徐玉诺。这个和鲁迅有过交集、一生颠沛流离的诗人,此前我只知其姓名,也略读过其诗作。那次去才发现,平顶山竟有其故居、遗迹,而借由当地朋友的引荐,也进一步了解了那个蒙在历史尘埃中的作家更详细的生平。因为有了徐玉诺,那次鹰城之行也深深地留在了记忆里。

  在作家出生和长大的土地上行走,会更清晰地聆听到他们文字背后的歌哭。但是,作家和故乡的关系一定是更复杂的。汪曾祺年轻时在写给老师沈从文的信中说:“一个人回到乡土,不知为什么就会霉下来,窄小,可笑……回去短时期是可以的,不能太久”。也许,正因为长久地离开了故乡,他后来才写出了《受戒》《异秉》那样的名作。鲁迅也眷恋故乡,遂写下《朝花夕拾》,但对乡愁的警惕与反省,又让他写下了《阿Q正传》《祝福》。

  时至今日,随着现代文明的推进,现实中乃至文学中的故乡似乎已渐去渐远。故乡,是一个令人惆怅的话题。前几天,借暑假之机,和几个学生一起去了离郑州约一个半小时车程的一斗水村。那是南太行深处新农村建设的一个示范村。河南籍作家乔叶曾在那里“泡村”,并写出了后来获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宝水》。我们走马观花,未及深研,但仍能窥见新农村和旧农村之不同。城乡一体化、生态旅游,给大山里的故乡带来了划时代的变化。乔叶的小说一扫乡村写作的伤怀之气,她告诉我们:这是一种积极的、努力的改变。作家抓住这改变,带我们找寻故乡。

  《 人民日报 》( 2025年07月16日 20 版)

(责编:岳弘彬、牛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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