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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儋州,桄榔庵里访苏轼——

手执铜琶铁板 高唱“大江东去”(访古知新)

本报记者 熊 建
2025年03月31日08:48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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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虚拟形象)(右)正在采访苏轼(左)。
  AI图片

  五千年中华文明,是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更是中国文化创新的宝藏。灿若星河的文艺大师、浩如烟海的文艺经典,直到今天还在塑造我们、滋养我们,让我们拥有强大的底气和自信。知来路,明去路,方能致远。为了更好地挖掘中华文化精髓、传承中华历史文脉,推动创造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文化,文化万象版今起推出《访古知新》栏目,并与学中文版《绝妙好辞》联动,通过和古代文艺大师的对话,彰往察来,赏文鉴美,以飨读者。

  本栏目采取一种“穿越采访”的形式,通过记者设问、借助DeepSeek模拟被采访人作答,配合展现古代文艺大师的艺术成就、创作思想。

  ——编  者  

  

  提起苏轼和他的词,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豪放”。

  南宋有个叫俞文豹的人,在他的书中讲过这么一个故事,说苏轼有一次问人:“我和柳永的词比起来怎么样?”

  那人回答:“柳永的词,只适合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拿着红牙板,低吟‘杨柳岸,晓风残月’。您的词,得是关西大汉,手拿铜琵琶、铁绰板,高唱‘大江东去’。”

  和柳词的婉约相比,苏词的豪放,一下子有了画面感。后来,人们惯常把词分为豪放派、婉约派,也是打这儿来的。

  不过,苏词的特点真的只是豪放吗?苏轼本人认可这一点吗?本报记者就此“穿越”到公元1100年,在海南儋州桄榔庵,“采访”了苏轼。见到苏轼时,他刚接到通知,不用再在海南流放,可以北归了。临行前,回望人生浮沉与文学创作,苏轼与记者就词作、词风等问题进行了一番对话。

  以诗为词

  记者:关于您词作的总体风格,人们论说甚多,有“清丽舒徐”“韶秀”“清雄”等说法,而最有影响的当数豪放一说。您认为您的词算是豪放吗?

  苏轼(AI模拟):所谓的豪放,我觉得并不在于内容有多少豪壮的成分,而在于它能超越固有观念,从而直抒胸臆,自诉怀抱,能“新天下耳目”。我在写词时,一任性情,或者说“气”的抒发,因此,体现出的风格形式难免与传统词学观念相左。

  记者:具体怎么相左?

  苏轼(AI模拟):我在词中不仅谈古论今,在句法格式上也不为词律所囿。有时,以诗语入词,比如《归朝欢·和苏坚伯固》开头几句,“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完全是诗家笔法。

  有时,以文言句法入词,使用大量文言语气助词,比如“矣”——《临江仙·我劝髯张归去好》中“俎豆庚桑真过矣”;比如“哉”——《减字木兰花·送东武令赵晦之》中“贤哉令尹”;比如“也”——《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中“也无人惜从教坠”;比如“耳”——《哨遍·春词》中“但人生、要适情耳”等。这都是以“气”御词的表现。

  记者:正因如此,您的词作被很多固守“诗庄词媚”观念的人批评。

  苏轼(AI模拟):我的“黑粉”徒弟陈师道就说:“子瞻以诗为词,为教坊雷大使之舞,虽极天下之工,要非本色。”这也好理解,我们宋人奉后蜀的《花间集》为词的鼻祖,于是作词不离乎柔情,词风以含思宛转为长,对我突破花间藩篱,革新词体,反而看作是一种别调。

  有意思的是,你去翻《花间集》,其中已有一些摆脱浓艳浮夸之气,具有一定豪放色彩的作品。比如皇甫松《怨回纥》中的“白首南朝女,愁听异域歌。收兵颉利国,饮马胡卢河”,牛峤《定西番》中的“紫塞月明千里,金甲冷,戍楼寒”。写边塞,写怀古,虽然有些还脱不掉花间习气,但毕竟可以说明,即使是在词的发展初期,已有作者做了开拓词境的尝试。

  开拓词境

  记者:有的人思想比较保守,难以超越固有观念的束缚。

  苏轼(AI模拟):我无意改变词抒情的文体特性,而是要拓展词的题材领域,扩大词的抒情功能,丰富词的情感内涵。将词从表达“爱情”“闺情”“怨情”,扩展至表现“性情”;从只表现“柔情”,扩展为体现“豪情”,使词作像诗歌一样,可以充分表现创作者丰富复杂的心灵世界、性情怀抱。

  在此过程中,把词堂堂正正地引入文学殿堂,使其从“小道”上升为一种与诗具有同等地位的文体。这,是我的路子。《花间集》的路子我不想走。

  记者:正如南宋陆游说:“世言东坡不能歌,故所作乐府词多不协律。晁以道云:‘绍圣初,与东坡别于汴上,东坡酒酣,自歌阳关曲。’则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裁剪以就声律耳。”

  苏轼(AI模拟):看来后人还是有懂我的。我并非不懂音律,但我写词,不喜欢那些套路。如果固守格律,势必影响写作的气势。天风海雨都逼上来了,哪里顾得上音律框架?

  在词的一开头,我一般以壮阔的气象或高远之景象发端。如《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八声甘州·寄参寥子》:“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西江月》:“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满庭芳》:“三十三年,今谁存者,算只君与长江”。接下来一气呵成,全词的精神气脉保持一致,贯彻全篇。此类词如水注奔流,读来酣畅淋漓。

  记者:此等奔放正如清人形容的那样:“海潮东来,气吞江湖;快马斫阵,登高一呼……千里万里,山奔电驱。”

  苏轼(AI模拟):其他还有《满江红·江汉西来》《临江仙·夜饮东坡醒复醉》《满庭芳·归去来兮》等,我都是在用豪放的“意”与“境”控制全篇气脉,使作品的内在感情线索绝无停顿。

  正所谓:“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此等道理,我岂会不知?

  超然旷达

  记者:我很喜欢您的那首离别词《临江仙·赠送》:“诗句端来磨我钝,钝锥不解生芒。欢颜为我解冰霜。酒阑清梦觉,春草满地塘。应念雪堂坡下老,昔年共采芸香。功成名遂早还乡。回车来过我,乔木拥千章。”“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抒写离别之情的作品,一般都以忧伤黯淡为主要感情基调。而这首词读来却没有这种感觉。您是怎么做到的?

  苏轼(AI模拟):柳永写离别,是“执手相看泪眼”,是“无语凝噎”。我更愿意豪爽利落一些,即便分离时刻,依然保持洒脱自然、乐观进取。“酒阑清梦觉”,醉酒后进入清新怡人的梦境,这是多么惬意啊!

  这首词接下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很深的,“昔年共采芸香”,现在虽分离,但朋友不是跟李愿一样去盘谷归隐,所以我由衷地祝愿他“功成名遂早还乡”。随后一句是对未来的畅想,我设想朋友功成名就之际,并没有忘记我,还特地来看我,“回车来过我,乔木拥千章”。这种对朋友的一腔真情,自然而又积极向上,充满蓬勃进取的精神。如此一来,这首词就褪去了凄凄切切。

  记者:法国人布封有一句名言:“风格就是人本身。”套用一下,苏词就是您本身。

  苏轼(AI模拟):哈哈,我这人就这样,做官总是备受打击,“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我就得用一种超然旷达的态度,对待一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还好我这个人天性就合群,喜欢和各种人打交道,“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刚来海南,我不适应,但很快就和当地的黎族人打成一片。我现在住的桄榔庵,就是在黎民父老的帮助下盖起来的。你喝的茶,是用东坡井里的水煮的,那口井也是他们帮挖的。所以,我在海南的日子很开心,可谓“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记者:这让我想起您去年(1099年)立春时写的那首《减字木兰花》:“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这一口气用的7个“春”字,描写了海南绚丽的春色和充满生机的大自然,毫无暮气,绝不消极,更远悲苦,太旷达了。对,超然、旷达,这比豪放似乎更能概括您的词风吧?

  苏轼(AI模拟):后人怎么评价我,我管不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收拾行装,奔赴真州(今江苏仪征),我的好朋友米芾等着我呢。

(责编:杨虞波罗、李楠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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