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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优秀童谣儿歌滋养美好童年(坚持“两创” 铸就辉煌)

金 波
2024年06月14日06:16 | 来源:人民网-人民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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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图:沈亦伶

  核心阅读

  儿童文学特别是儿歌创作,就是要给孩子这种亲切感,让孩子自然认之,不生涩,不拗口,永远藏在记忆里,随时都可以自由诵之,自在感之,进而广为流传

  童谣从来就不仅仅是语言艺术,而需要从民俗学的角度,从儿童作为听众、演员和传播者的角度加以研究,从童谣的变化、衍生的异文、儿童享受童谣的反应中,去做多元动态的研究

  童谣儿歌中蕴含的儿童观和教育观,是很值得我们品味和思考的。集中在一点上,就是对儿童成长天性的尊重。古人称童谣是“天地之妙文”。我想,这妙就妙在它不训诫,不说教,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心态

  

  童年的歌谣是我们学好母语的源头

  人这一辈子,谁能不记得三五首童谣呢?即使在心里默默地诵咏几句,那感觉也是很有趣、很快乐的。童谣是一个人童年的精神财富。童谣是家庭文化,是亲情的纽带。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妈妈朗诵童谣的声音很是悦耳。对年幼的孩子来说,童谣的声音大于内容,孩子可以不懂童谣唱的是什么,但那韵律与节奏却可以感染我们。我们学好母语的源头就是童年的歌谣,就是童谣的音乐性。培养孩子热爱母语,最有趣的教材也是童谣。

  后来我在中国语言文学专业学习,读了不少经典之作。渐渐地我发现,许多在创作上取得巨大成就的文学大家,如叶圣陶、丰子恺等,都为孩子们写过儿歌。叶圣陶的《小小的船》自问世以来就一代代流传着,入选教材以后,更是为小学生们所熟悉和喜爱。叶老曾在日记中谈到他创作这首儿歌时的感受:“九日夜得《小小的船》一首,自以为得意,录之。多用叠字,多用an韵字,意极浅显,而情景不枯燥,适于儿童之幻想。二十年前在开明编小学生课本,即涉想及此,直至今日乃完成。”我读到叶老的这些话,心里涌动着暖暖的亲切感。

  我从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儿童文学创作时,就认定儿歌在儿童文学中有着特殊的艺术价值。儿歌,可以说是滋养童年的精神食粮。这种诉诸听觉的文学,以声音之美“先声夺人”,直接、快速、强烈,像音乐一样直抵心灵,进而长久保存在记忆里。

  我有一次亲身经历,证明我也有过“自以为得意”的体验。那是一次在公交车上,我听到身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唱一首儿歌。她唱第一句时,我立刻就听出是自己写的那首《雨铃铛》。我没有转身,而是凝神静气地听她唱下去。当她唱完以后,车厢里不少乘客都为她鼓掌。后来,我回忆起来才意识到,自己陶醉在喜悦之中,竟然忘了鼓掌。孩子认同我的作品并用她的声音表达对作品的喜爱,她的声音使这首儿歌获得了最真实的生命。儿歌就是从儿童稚嫩、稚纯、稚美的声音中流淌出来的,有如天籁的声音赋予儿歌特殊的气韵。

  儿童文学特别是儿歌创作,就是要给孩子这种亲切感,让孩子自然认之,不生涩,不拗口,永远藏在记忆里,随时都可以自由诵之,自在感之,进而广为流传。

  从民俗学的角度认识童谣的游艺特质

  为孩子们创作儿歌,可借鉴民间童谣,吸收传统养分。我曾经编选过一套《中国传统童谣书系》,从形式、内容、技法上将民间歌谣分为十大类,包括童趣歌、自然歌、逗趣歌、顶真歌、游戏歌、问答歌、绕口令谜语歌、摇篮歌、故事歌、忆旧歌等。这种分类方法,源自我研究民间文化、借鉴传统童谣、学习创作儿歌的心得体会。在编选过程中,我深感民间传统童谣这座宝库是开掘不尽的。

  对于民间童谣的欣赏和研究,应当以历史的目光给予更多观照。要从民族历史中探求民间童谣的根,从民俗文化中体认民间童谣的基因。1922年12月北京大学《歌谣》周刊在《发刊词》中就曾提出:“歌谣是民俗学上的一种重要的资料”。大量童谣展示的就是民俗画卷。如传统节日的描绘,人与人之间的礼仪,幼儿良好习惯的培养,农事节气的科学知识,生活中的习俗和禁忌等,在代代相传的童谣中都有鲜活的表现。

  想想我们小时候唱的童谣,大多是在课堂之外、嬉戏之中学到的。这些童谣的传授者就是家庭中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童谣的俚俗特色和传授方式,使它具有游艺的特质和民俗的品格。从游艺民俗的角度去研究、传播童谣,才能真正把握童谣生动活泼的性格和生命。

  民俗学是研究“生活的知识”和“生活的智慧”的学科。作为活在一代代儿童口头上的娱乐,民间童谣不用伴奏的“徒歌”形式,简便易学;游戏歌中加入动作,增加趣味;谜语歌和绕口令有一定竞技性,受到儿童喜爱。童谣具有从陶冶、表演、游戏到竞技的众多娱乐功能。突出童谣的游艺品格,就是从童谣的传诵、游戏、表演和竞技活动中,找到口头文学和民间娱乐在民俗性上的相融相通。

  童谣的创作始终处于动态发展中,这与作家创作的儿歌是不一样的。童谣艺术生命的源远流长就在不断的变化中,即兴式的修改和再创造使童谣始终有着鲜活的生命力。童谣从老一辈口中传到后一辈口中,人人都是作者,创作永无终点。

  正是由于童谣是动态的艺术,就需要动态的研究。现在,我们还是单一地把童谣作为一种文学,作为一种语言艺术加以研究。这是很不够的。童谣从来就不仅仅是语言艺术,而需要从民俗学的角度,从儿童作为听众、演员和传播者的角度加以研究,从童谣的变化、衍生的异文、儿童享受童谣的反应中,去做多元动态的研究。

  童谣的创作是动态的,是不断变化的,但与此同时,还要强调童谣的传承性,在传承中又形成了相对的稳定性,亦即内容与形式、技巧与修辞的程式化。为了便于传播,便于表演,便于欣赏,童谣在选材、体裁、格律上,都积累了大量的技巧,如修辞上的夸张、拟人、比喻,形式上的问答、连锁、排序以及逗趣歌等。这些在传承中形成的技巧和格律,体现着童谣的民俗品格,也促使童谣日臻成熟。

  在尊重儿童天性的基础上丰富儿歌创作题材

  古代搜集整理者称民间童谣“极浅,极明,极俚,极俗”。对于“极俗”一类的童谣,作为研究我们可以追溯其源,可以为观察社会生活提供某种参考,但对有悖时代价值的一些童谣,则要慎重考量其流传过程中的消极作用,予以判别批评。

  如今,一些低俗恶搞的童谣不能不引起学校和家庭的关注。如果孩子念诵这类童谣,家长要仔细听,深入思考,耐心为孩子分析它的不妥和负面影响。如果有可能,建议家长和孩子一起修改。修改的过程就是提高认知的过程,也许还是培养儿歌写作能力的过程。

  当然,这也启示今天的儿童文学创作者要多了解儿童的年龄特征和心理特征,通过更多元的儿歌作品满足孩子的审美需求。比如,儿童喜欢幽默的儿歌,但这类儿歌新作就比较少;科学幻想的儿歌也比较缺乏,要多创作想象力丰富的儿歌,让孩子在幻想的天地驰骋。在题材的丰富性和技巧的多样性上,今天的儿歌创作要多向民间童谣学习,多从儿童生活中汲取灵感。

  在丰富创作以外,也要创造条件培养阅读氛围。儿歌是一种家庭文化,主人公就是孩子。在阅读中,要提倡亲子共诵,把儿歌和游戏结合起来,调动儿童的兴趣与热情。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今天的少年儿童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接班人和未来主力军。”童谣儿歌中蕴含的儿童观和教育观,是很值得我们品味和思考的。集中在一点上,就是对儿童成长天性的尊重。古人称童谣是“天地之妙文”。我想,这妙就妙在它不训诫,不说教,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心态,让他们从小开朗、乐观,不做作,有幽默感。通过贴近儿童生活、展示儿童天性的创作,通过温暖优美的韵律和快乐自在的传唱,让儿童获得一生受益的滋养,这是童谣和儿歌的永恒魅力。

  (作者为儿童文学作家)

  《 人民日报 》( 2024年06月14日 20 版)

(责编:白宇、卫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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